打包

原创冷面书生 2025-03-06 11:4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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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退休多年的许老师有个习惯就是每次聚餐,会把剩下的菜打包带回,在同事和亲朋好友中已是公开的秘密了。


据他自己所说,在外面就餐打包,他是从小就开始的。


许老师和我是同班同学,七三年高中毕业后同时在那时的大队当民办老师,八一年考上武冈师范成为了国家老师,一直在小学从教至退休。他也就是普通教师一枚,没有获得过什么荣誉,退休前才评了个小教中级,育有两个女儿,女儿们到很争气都上过大学,且在社会上混得风生水起,一个从商,一个从政。


许老师老婆也是民办老师转政的,双职工退休,有用不完的钱,在城里买了房子。如今的爱好有跳舞、K歌、垂钓等,生活过得极其滋润,同班同学当农民的都羡慕他。


虽然在经济上我和他是天壤之别,但他在我面前还是很热情的,我们至今经常往来。他新房进火时,特请我给写了两幅挂轴,一幅是‘’紫气东来‘’,一幅是‘’厚德载物‘’,他却视若珍宝。


他常常叫我老同学,有饭局也请我前去,还在那些我不认识的人面前吹嘘我:‘’老颜是时运不济,是我们乡文革时期毕业的学生中唯一个考上本科大学的,只是体检不合格未被录取。他自学中医,考了中医师证,他的书法也写得好,文章也写得好,是个人才……‘’他还在滔滔不绝的赞我,我却羞赧得低下头,只想他马上停止对我的吹嘘,因为我知道这些人都是些人物,不是退休干部就是退休老师,我一个孔乙己式的人,根本就没有被吹嘘的价值。


每次餐后,大家拍屁股走人,只有许老师要服务员拿饭盒来将桌上剩下的菜都打包拿回家去。当然,我最清楚他不过,他并非是贪小利之人,打包剩菜是他对食品的敬畏,是从小就养成的俭节习惯。


他家与我家相隔一个村,他兄妹四个,家境贫寒,从小就是在缺衣少食中度过来的,把粮食看得比金子还重要。我们那一代人是从饥寒交迫中挣扎过来的,也许李绅那首诗‘’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。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。‘’影响了他一生。前半生他也是种粮人,深深体会到粮食来之不易,一粒粮食一滴血汗,浪费就是可耻啊。


打包也许又是他遗传了父母的基因,在那个物资极其匮乏的年代,他父母去做客,都把本人名下的那份打包回来分给儿女们吃的,这种基因种植到他心田里已根深蒂固了。


若说许老师是小气人,可有很多行为又让人否定,比如他对社会公益活动极其热心,对修路架桥他都自愿捐款,比那些大老板都捐得多;在手机上看到那些水滴筹,悟空筹,他看了后,不但出手阔绰,出手就是三五百,认识不认识的都是如此,还要跟着流一滩泪水,对亲戚朋友也爱帮助,他们有临时困难只要一开口,从不打避手,口碑极好,人们把他当菩萨看待。


前几天,在北京发了财的老同学邓陈青,在武城山庄宴请我们几个同学聚餐。老同学们二十多年未见了,相见全是满头霜,都叹息人生苦短,有如朝露,各自感慨。老邓发了和天下的烟,而且是每人一包,谈吐间,老许拿出的烟是农民白沙,并且略显愧疚的说:‘’我习惯吃这种烟了,他发烟时,除了我们几个穷人接了外,其他稍微富裕的就摇头不接,或推诿不接,或玩笑着说:‘’老许你双职工退休,孩子又不错,吃烟就不提些档次,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,还是像往日那么舍不得。‘’他听后也不做解释,只是莞尔一笑。


餐后,桌上剩下不少好菜,老许又是到服务员那里拿了几个一次性胶盒子开始打包,连那碗最便宜的酸豆角都打了包,好几大包,他还笑着问我:‘’老颜,你拿点回去吗?我家虽有冰箱,但老俩口要吃好几餐,我没有拒绝,就拿了两盒,我们用食品袋提着出了餐馆。大家握了手,说了些道别的话,可老许双手都提着打包的菜就不便握手了。


当然,各自上了车,只有老许依然骑电动车,其余的都是小车,在这群人中,最富裕的老许反而显得很寒碜,不过骑电动车,反而有被春风拂面的惬意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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